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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被称作是新兴教会的专家。我们需要专家,但我不是那方面的专家。也许对你来说我不是专家反而是件好事。在保守的福音派阵营里,我们常常被引诱只听专家的结论:“告诉我你的观点——不用告诉我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我们只需要入门速读,我们只需要有人告诉我,“这家伙是好人,那个家伙是坏人”这样的结论。
我不会做这样的专家。我想帮助您理解“新兴教会”,但是我更希望你成为知道如何思考的人。毕竟,“新兴教会”不会是一个长存的教会现象。现在“新兴教会”很热门,但是可能过了几年它就会消失,会被其他运动取代。但是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下一年的新兴教会将和今年的不一样,再下一年的又会有所不同。
作为基督徒,我们需要训练自己明白基督的意念,正如熟练的网球运动员知道该从哪个角度接住打过来的球,我们也需要训练自己回应不同的观念和运动。
什么是新兴教会?
到底什么是新兴教会?下面给出一个大众通常看待这一运动的方法:
一般来说,“新兴教会”这个词是指那些年轻人主导的、高调的、高速成长的、善于吸引20多岁人群的年轻教会,他们的敬拜往往使用流行音乐和舞台效果,并且透过网站和口碑来获得大众的认可。[1]
这个定义的重点是落在敬拜方式和教会成员的年龄构成上。
我太太最近告诉别人说我要做一个有关新兴教会的讲座。那位先生回答说,“新兴教会?你说的是那些点蜡烛、坐沙发和自称是教会的人吗?”如果你是反对新兴教会的人,你会认为他这样描述新兴教会是很合适的。但如果你是一个新兴教会的支持者,你会毫无疑问的认为这种描述很不公平。
正确的定义应该是什么?我建议我们不单单听那些反对者们的声音,也听听新兴教会自己如何描述自己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听听那些对这个争议毫无兴趣的第三方人士如何从社会学角度来定义新兴教会的。接下来我就尝试提供这三个视角。
区分“现代教会”和“新兴教会”
首先,我们要区分“现代(Emergent)教会”和“新兴(Emerging)教会”。前者的英文是“Emergent Church”,它是一个宗派性的组织,它下面有多个带有类似观点的教会和教会领袖。Tony Jones是美国“现代教会”这一组织的全国协调员。“新兴教会”则是指更加宽泛的范围,即那些寻求将福音信息在后现代社会中“处境化”的教会及其领袖们。
所有的“现代教会”都是新兴教会,但不是所有的新兴教会都是“现代教会”网络的成员。换句话说,有很多传道人、教会和作者们想要保持“新兴教会”的标签,但是并不想加入或支持现代教会这一教会网络。
新兴教会这一运动的影响力远超过北美大陆。在欧洲、南太平洋甚至亚洲、非洲和南美洲都有大量的新兴教会。我在本文中所探讨的主要是美国的新兴教会。但是我们要注意到,这一运动有着全球性的影响力,在不同地区也有不同的表现。
维基百科的定义
维基百科这一免费、开源的百科全书如何定义新兴教会呢?它将“新兴教会”解释为如下这段文字:
“新兴教会”或“现代教会”是一个基督教内部的颇具影响力和多样性的运动,它兴起于二十世纪末,是西方基督教现代主义思潮下的一个产物。新兴教会的支持者们往往将其称之为一个“对话”,以强调这一运动没有特别的领袖或方向,而是与文化的互动。新兴教会运动希望解构和重构传统基督教,以适应后现代文化的需要。虽然在操作上甚至核心神学上都有不同的观点,大多数新兴教会都有以下特点:
真诚的
后现代文化寻求超越经历、超越文本的真实、真诚的对话。无论是在事工还是在崇拜中,新兴教会都努力与今天的文化和生活息息相关。新兴教会一面尽力保持核心的基督教信仰不被改变,一面用无条件的爱使上帝在当今世代的子民得以听到上帝的信息。
宣教的生活方式
新兴教会认为基督徒应该走进世界、服事神,而不是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了,单单与观念相同的人生活在一起。
叙事性的神学
新兴教会主张用叙事性的方式呈现基督徒的信仰和圣经真理,而不是用系统神学的方式,或是简化圣经的方式。
学效基督
新兴教会的成员一面继续研读圣经、爱教会,同时也关注敬拜和效法基督的样式。[2]
请注意,这样的定义其实含有一种反抗的意味。所有上面提到的新兴教会的属性都有一个反面:新兴教会声称他们看重这些,也就意味着说他们认为传统教会不看重这些。他们眼中的传统教会是:
“现代教会”眼中的自己
现代教会的网站是另一个我们可以借以了解新兴教会运动的地方。在他们的网站上,列出了以下四点作为他们的“规则”:
第一,“以耶稣基督的方式委身上帝”,这意味着:
第二,“认同各种不同形式的教会”,这意味着说:
第三,“委身于上帝世界”,这意味着:
第四,“彼此委身”,也就意味着:
请容我再次强调,请看到每一条价值观中所表达出来的对既有教会的抗议心态。他们认为自己委身于基督的方式,委身于教会的多样性,委身于世界也委身于彼此,是因为他们看到传统教会与他们相反,是委身于:
吉布斯和博尔杰 所做的定义
埃迪·吉布斯(Eddie Gibbs)和莱恩·博尔杰(Ryan Bolger)是富勒神学院的教授,他们花了五年的时间与“现代教会”的成员对话,并写下了《新兴教会:后现代文化中的基督教社群》(Emerging Churches: Creating Christian Community in Postmodern Cultures)一书。虽然此书并不是要为新兴教会运动辩护,但是提供了一个客观的分析。该书被新兴教会和现代教会的参与者们广泛接受并给予好评。吉布斯和博尔杰认为新兴教会是一些采用了“特殊方式”的信仰社群。这些信仰社群“认真看待文化,特别是后现代文化。”他们认为新兴教会有九个共同点:三个核心共同点和六个衍生的共同点。这三个核心共同点是(1)认同耶稣的生命,(2)转换世俗的空间,(3)过社群的生活。衍生的六个共同点包括:接待陌生人、慷慨服事人、以生产者身分投入、以受造者身分创作、以群体身分领导并揉合古今的属灵观。
所有的这些特点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新兴教会是那些在后现代文化中跟随耶稣的生命的人。”或者换一句话说,“新兴教会是后现代文化中兴起的使命性社群,该社群由在他们的处境中忠实跟随耶稣的人组成。”[3]
三种新兴教会
当然,我们也必须看到,新兴教会内部也有不同的区分。美南浸信会北美宣教委员会的宣教学家史特泽将新兴教会区别成三大类:(1) 关联主义者(relevants);(2) 重构主义者(reconstructionists);(3) 修正主义者(revisionists)。[4] 我在这里引用这些术语的目的并不是想说这是完美的分类,但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新兴教会”并不是一个单一的整体。
根据史特泽的观点,关联主义者们“持守和传统基督教一样的福音教义,但是寻求一种能够向这个时代传讲的方式。”一方面,他们持守“古旧福音”,另一方面,他们尝试用一种新的语言来重新包装这一信息,并且采用不同的方式来敬拜、讲道或是建立教会结构。换一句话说,他们想要区分什么是基督徒信仰的核心,而什么是可以随着文化调整改变的东西。
重构主义者则持守“同样的福音,但是质疑和重构了教会的很多其他方面。”比如说,重构主义者主张“家中的教会”。
修正主义者质疑和挑战的就不仅仅是教会本身了,他们尝试修正的也包括福音信息。麦拉伦(Brian McLaren)、佩吉特(Doug Pagitt)和托尼·琼斯(Tony Jones)则属于这最后一类。
当我们想要正确评价新兴教会运动的时候,我们需要注意到这一运动内部有不同的分化。“关联主义者”和“修正主义者”显然有明显的差异。如果我们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而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区别,这会让我们的评价缺乏客观性和清晰性。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很多人会将新兴教会与沙发、蜡烛、穿着和音乐形式联系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外在的、很明显的东西。但是圣经并没有说应该用鼓还是用管风琴、穿休闲裤还是牛仔裤,或是用蜡烛还是用吊灯。但是圣经有很多明确的教导是有关我们的本性、我们的教义的。我们的本性、我们需要相信的教义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
四个对新兴教会运动的顾虑
我对新兴教会[5]的顾虑主要有四个:神话语的权威性、十字架的中心性、真理和知识的概念,以及性伦理。受篇幅所限,接下来我只能很表面的谈谈这些问题。
第一,圣经论。
我欣赏新兴教会运动的地方是他们很努力地强调圣经的叙事性。他们是对的,圣经不仅仅是一本教义大全,也不是一本教会立场文集或是指令手册,它甚至也不是一本系统神学教科书。圣经是神拯救我们的故事。后现代主义者们更容易被故事性的叙述所吸引,而不是传统的三点式讲章。
但是,你可能听过这句俗语:“用部分真理冒充真理本质上是一个谎言”[6]。圣经远超过教会立场文集,但是教会包括了教会应有的立场。圣经既有立场,又有叙述,而不是只有叙述、没有立场。
同时,我们也要质疑一些新兴教会的牧师看待圣经的权威性和无误性的方法。当他们聚焦于圣经的叙事性时,他们往往讨论“蓝图”,也就是那些悲剧、那些主题和比喻,但是不谈及那种的细节。但是神给我们的圣经中有很多细节,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圣经里没有一个词是浪费的,正如薛华所说“神对我们说话,神不会保持沉默。”
回想一下,蛇是怎么引诱夏娃犯罪的?“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创世纪3:1)。撒旦并没有用撒谎的方式去欺骗夏娃,它只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我只是问问题,我只是指出我的疑惑。我只是探索一些经文。我并没有说神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我们是不是真正理解了神所说的话。”
我们并不需要“宽宏的正统”(这是部分新兴教会人士主张的东西,见校园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耶稣关心的七件事》)。美南神学院院长莫勒说,“宽宏的正统既不宽宏,也不正统[7]。我们需要谦卑的正统,但是轻看神话语的权柄并不是谦卑的正统。轻看神话语的权威性或是无误性既不谦卑,也不正统。问“神岂是真说”这样的问题一点都不酷,也并没有展示所谓的“文化相关性”。我们需要在神有权柄的话语面前谦卑下来。我们是软弱的,我们被误导了,我们是罪人,我们常常以自己为偶像。神的话语远高过我们,我们需要在神面前降伏。正如狄马可牧师所说:
我们需要谦卑的神学——降伏在神话语面前的神学。自由派神学不将圣经看作是最高权威,也认为圣经并不可靠,他们在神的话语面前不谦卑。批评和拒绝教义的教会听起来好像很谦卑,但是他们在神的话语面前不愿降伏就不是真谦卑。
基督徒的谦卑就是接受神在他的话语里面所启示的内容。谦卑是跟从神的话语,不要超越神的话语也不要离神的话语很远。我们在教会里需要看到的谦卑就是读神的话语、相信神的话语——一切神对我们所说的话,包括教义性的宣告。在神已经说的很清楚的事上犹豫不决并不是真谦卑。[8]
第二,十字架。
如果你读新兴教会人士所写的书,你会听到他们说赎罪不仅仅是指代赎论(基督作为我们的赎价替代我们受刑并承受上帝本该给我们的刑罚)。
他们是对的:赎罪不仅仅是代赎。圣经同样提到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受苦是我们的榜样(彼前2:21),也是他的得胜(西2:13-15)。是的,十字架上所成就的不仅仅是基督承担我们的罪和承受天父的忿怒。
但是正如前面所说的,“用部分真理冒充真理本质上是一个谎言”。说“赎罪论还有许多方面需要考虑”只是一部分的真理,整全的叙述是,“十字架的确还有很多方面需要讨论,但是代赎是基督的工作与福音的中心。”
史瑞纳(Tom Schreiner)在最近的一篇论文《福音的核心是代赎》里面这样说:
赎罪论的福音派观点之核心就是代赎论。我并不是说这是有关赎罪的唯一视角,我也不是说圣经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说代赎论,或是圣经的每一个作者都是在为代赎论辩护。但是我需要说明,如果我们看圣经正典是一个整体,那么代赎论就是房角石、是赎罪论其他方面的基础。我将代赎论作如下定义:天父出于他对人的爱,差派他的独生爱子(甘心情愿的)来成就父神的公义。因此基督就代替我们这些罪人受刑。我们本该受的刑罚因此落在基督身上,在十字架上上帝的圣洁和慈爱都得到了彰显。
神在基督里的丰富并不仅仅由代赎论体现出来。赎罪的种种意义由圣经在不同的经文里体现出来。如果我们轻看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得胜,或是轻看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展现的爱,或是轻看基督十字架所带来的医治,或是轻看基督的复活,我们都会衰微。我没有否认赎罪的多个方面,但是代赎论是赎罪的核心和基础。
如果我们失去基督的代赎和因此带来的和好,我们就失去了福音,我们所相信的赎罪就是一个虚假的赎罪。
在美国,新兴教会运动往往和麦拉伦这个人联系起来,在英国则是史蒂夫·乔客。几年前乔客在他的流行著作《耶稣失落的信息》(The Lost Message of Jesus)中这样描述代赎论:
事实上,十字架不是虐童——一个具有强烈报复心的父亲,重重地因着他儿子没有犯下的过错而惩罚他的爱子(正如代赎论所说的)。教会内外的很多人都发现这个版本的代赎论有严重的道德问题,而且拦阻了很多人接受基督教信仰。更严重的是,这一教义与“神就是爱”这一宣告完全对立。如果十字架是神本该向人类做出的暴力惩罚却施加在他的儿子身上,那么耶稣所教导的“爱你的仇敌”、不要以恶报恶就成了一句空话。[9]
注意,乔客将代赎的教义——也就是耶稣承担上帝的忿怒——称为“虐童”。乔客不仅仅认为代赎论是错误的,他甚至认为这是不道德、不可理喻的。
麦拉伦说乔客的著作“将耶稣从基督教的绑架中释放出来”。这并不让人惊奇,因为麦拉伦透过他的著作中的某个角色的台词同样称耶稣的代赎为“虐童”[10]。麦拉伦从未否定过乔客这一观点,这是麦拉伦一贯的做法:用不否定表示肯定。
乔客和麦拉伦对赎罪的观点导致卡森教授不得不写下如下这段文字:
我不得不尽我所能的强调,麦拉伦和乔客都已经丢弃了福音。可能他们的修辞和宣教的热情把他们带偏了,可能他们会愿意重新考虑他们所发表的这些观点并重新拥抱传统信仰所主张的圣经真理,但是我从他们最近所写的几本书来看,我看到他们放弃了福音……
在他们各自的国家里,麦拉伦和乔客是新兴教会运动的领军人物。如果有其他的新型教会领袖起来,反驳乔客和麦拉伦并指出他们的问题,我对新兴教会运动的顾虑就会少一些。[11]
卡森的顾虑告诉我们,新兴教会的问题远超过音乐风格、点蜡烛、文化认同。我们都要问这些问题:神的愤怒是真实的吗?人的罪是不是配得神公义的刑罚?基督上十字架是不是为了承担天父的愤怒?基督是不是我们的赎价——我们的代赎羔羊?
除了福音,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居于我们生活的中心。
第三,真理和知识。
很多时候,有人会批评新兴教会人士认为他们不相信“绝对真理”。我不知道这样的批评对新兴教会人士是否公平。很多新兴教会的主张者说他们相信真理的存在,并且相信真理是绝对的。
但是也有新兴教会人士认为真理是属乎神,而不是属于我们的。真理本身是不变的,但是我们有关真理的知识是可能会改变的。我们可能相信某个教义是真理,但是我们并不能确信这一点。所以“是不是真理”这个问题其实反过来说应该问“我们对于这个真理的知识是不是正确”?
我非常赞赏新兴教会人士对于我们的有限性和堕落性有那么好的认识。在启蒙运动时期,很多人认为获得知识的过程是一个机械化的学习过程,就好象计算机一样。输入正确的信息,就会输出正确的分析。新兴教会人士指出获得知识的过程其实是相当复杂的,我们的罪性、我们的价值观都影响我们看待世界的眼光。
但是记住,“用部分真理冒充真理本质上就是一个谎言”。在新兴教会人士的主张中,彻底全面地认识某个真理和了解某个真理这两件事被混淆起来了。我可以了解某个真理,但是并没有彻底全面地认识某个真理。比如我很确信我了解神的存在,但是我并不能够彻底全面地掌握一切有关神的知识。在我们生活的很多领域我们都有这样的问题。我们了解我们的配偶,但并不是彻底全面的掌握有关我们配偶的所有知识;我们了解我们的国家(或是没有去过的某个国家)但并不拥有所有有关这个国家的知识;我们了解我们自己但并不掌控一切跟你自己有关的知识。即便我们不能掌握所有相关的知识,我们仍然可以对某个真理有确信。新兴教会人士的角度和后现代主义一样,利用我们不可能掌握全部知识来反对我们对某个真理的确信。
圣经清楚地教导说我们是堕落的、我们的动机是不纯的,我们所掌握的知识也是有限的。但是圣经也同样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知道真理。圣经有的时候认为疑惑是负面的[12]。谦卑是一个美德,但是疑惑不是美德。
第四,性伦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西方文化当中越是对传统福音派基督教充满敌意的地方,越容易涌现新兴教会。
举个例子来说,同性恋问题。这是麦拉伦最近就这个问题发表的观点:
坦率地说,我们当中有很多人并没有对同性恋问题有过认真深入的思考。我们听过来自两方面的辩论,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方说服我们、让我们相信圣灵站在他们那边。这让我们既被自由派疏远,又被保守派敌视,因为他们都认为我们应该站在他们那边。或许我们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确定我们的观点。就目前而言,我们会用祷告的心进行基督徒间的对话,尊重对方的观点,用认同的心态去提出不同的观点。当我们需要有一个决定的时候,决定就会自然出现。我们会认真聆听来自圣经学者、系统神学家、伦理学家、心理学家、生物学家、社会学家和所有领域的观点。五年之后,如果我们清楚明白了,我们就发出自己的观点;如果还是不清楚,我们就再花五年时间去弄明白。[13]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宽容,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反击,也有的时候我们要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麦拉伦在这里所说的话相当愚蠢——我不仅在这里指名道姓地批评他,而且我还要根据箴言指出他的愚蠢,这是圣经说的。圣经说了很多内容,圣经说的内容里面,有一些道理是非常明显的,有关同性恋问题的教导就是相当明显的。虽然圣经的观点不一定受欢迎,但是是明确的。
圣经同样命令我们寻求真理和理解真理(箴2:1-6),但是我觉得很多新兴教会认识把“寻求”当作了目的,圣经批评这种做法。保罗在提摩太后书3:7里面就批评那些“常常学习,终久不能明白真道”的人是错误的。
切斯特顿(G. K. Chesterton)这样比喻麦拉伦的方法,“打开心智的目的,正如打开嘴巴一样,应该是使之向某些东西关闭起来”(“The object of opening the mind, as of opening the mouth, is to shut it again on something solid.”) [14]
其他顾虑
我刚才提到了四个问题:神话语的权威性、基督的代赎、真理与知识、性伦理。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可以继续探讨下去,还有很多问题存在,例如按立女牧师/女长老、耶稣是否唯一的道路、永恒的刑罚是否存在,等等。事实上,几乎每个核心教义都遭到了“修正”或者“再思”。甚至像麦克奈特教授(Scot McKnight)这样尽力为新兴教会辩护的人,最近都在对伯克(Spencer Burke)的一本新书的书评里面承认伯克是异端、一个普救论者、一个泛神论者。他认定伯克否认三位一体的教义,甚至也对新约圣经中所说的福音持有不同的见解。[15]
是不是说每个新兴教会都是这样的呢?当然不是。但是上面所说的问题的确发生在很多出名的新兴教会里面。我相信对这些问题最有力的批判应该是来自新兴教会内部,当他们站出来批评自己的问题、发现自己错失了基督教教义核心的时候。
呼吁谦卑的正统神学
什么是谦卑?谦卑应该是准确地认识上帝的伟大,也因此正确认识自己。
换句话说,谦卑并不是说要恨恶自己,好像自己所做的都是错的一样。谦卑也不是说要停留在无知和不确定当中。谦卑应当是坚定的信靠和仰望神和祂的伟大。这意味着将自己委身于神的话语和神的道路上。
正统是指拥有正确的信仰,包括确认相信历史的基督教信仰——相信历史上的教会曾经认信的那些教义。不是为你所在的文化或社群度身打造一套新的基督教,而是在于圣徒相交的基础上,认信历代圣徒早已认信的教义。
正如在这篇文章前面所说的,我们必须谦卑地回到正统观点上来,理解真正的谦卑必然带领我们认识正统的信仰,而正统信仰必然在我们的生命中产生谦卑的力量,我们必须用爱心(谦卑)说真理(正统)。
呼吁处境化的认信
合理的处境化是指“调整福音的沟通方式但不修改福音的核心内容”[16]。简短的说,我们需要保持核心信息并乐意调整非核心的信息。
在新约圣经中,基督徒应该彼此相爱并表达出爱心是不可妥协的核心信念,彼此相爱的表达方式之一就是要“亲嘴问安”(罗16:16)。但是今天大多数美国人见面的时候可能只是握手甚至击掌,但不再亲嘴。他们是在违背圣经吗?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顺服了圣经所提到的核心(彼此相爱)但是调整了表达方式。
让我再举些例子。假设你在教会崇拜后去一个牧师的家里,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坐在餐桌面前。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你看着牧师等他为晚餐祝谢。但是牧师却看着你说,“现在开吃吧,你们还在等什么!”他没有祷告!
你会怎么看?你可能会认为你的牧师不属灵。你可能会认为他不敬畏神。
我认为吃饭前祷告是很有必要的,我总是在餐前为饭食献上祷告。但是我们要理解,圣经没有要求我们每顿饭前都得祷告。我们要为每天的食物感谢神,我们要常常祷告感谢,但是圣经从来没有说“早餐前要祷告、午餐前要祷告、晚餐前要祷告。”但是作为基督徒,我们常常将文化中形成的基督徒规矩和从神来的命令混淆起来。
有很多类似的事情:祷告的时候要闭着眼睛、早上起来先灵修、只唱传统圣诗、教会里要有特殊的椅子给会众、牧师穿着牧师袍,等等。
保罗在哥林多前书9:19-23谈到这些可以改变的文化和不可改变的真理:
我虽是自由的,无人辖管,然而我甘心作了众人的仆人,为要多得人。向犹太人,我就作犹太人,为要得犹太人。向律法以下的人,我虽不在律法以下,还是作律法以下的人,为要得律法以下的人。向没有律法的人,我就作没有律法的人,为要得没有律法的人。其实我在神面前,不是没有律法,在基督面前,正在律法之下。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为要得软弱的人。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凡我所行的,都是为福音的缘故,为要与人同的这福音的好处。
阿斯可尔(Tom Ascol)最近对保罗在这段经文中的主张作了总结:“在神透过圣经已经清楚启示的经文上妥协,和为着福音而调整其它我们可以调整的东西,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不能妥协,但我们可以调整。在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事工、我们的教会中,有哪些事情只是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文化但不涉及福音真理的?西方教会的一个重要危险是我们打着不妥协的旗号,坚持一些非核心的行为。
处境化在今天变成了一个相当模糊的词。硬币的另一面是我们不仅应当处境化,我们也要认信。“认信”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确认和认同宗教改革以来所启示的历史性基督教信仰。
韩纳卡(Walter Henegar)最近这样写道:“新兴教会可能很好地分析了后现代的敏感,但是他们开出来的药方却是认同后现代而不是转化后现代。“要转化,我们可能需要离开过分狭窄的历史观。对认信的基督徒来说,我们需要阅读教会历史,并且阅读教会历史上圣徒们的作品。我们都知道这句话,“忽视历史的人必定重复历史。”如果你以为你现在面对的问题都是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新问题、过去从来没有人处理过,那你就太天真了。
提姆·凯勒对于后现代的分析说得很对:宗教改革后的基督教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资源可以牧养后现代,或者后XX世代。[17]
后XX世代的人喜欢叙事,而以基督为中心的圣经神学家,例如霍志恒告诉我们如何避免道德主义,如何让每个叙事都指向基督。
后XX世代喜欢个人经历,而爱德华兹的宗教情感可以成为我们的指南。
后XX世代反对道德主义和自义,谁有能比马丁路德在这方面做得更好?路德告诉我们基督徒的自由到底该做何解。
后XX世代非常关注社会公义,而黎德保(Herman Ridderbos)对于将要来的上帝国度在今天的显现有杰出的贡献。
后XX世代热爱艺术,因为他们爱物质的世界。凯波尔(Abraham Kuyper)也曾如此宣告:“世界里没有一块地土,耶稣没有指着它宣称‘这是我的’。”[18]
后XX世代不会被证据所触动,这也是范泰尔学派对真理、信心、权柄所做出的诠释。
呼吁用爱心说真理
我们必须记住,圣经命令我们用爱心说诚实话(弗4:15)。我们当中有很多人很想说诚实话,但是没有用爱心说(反之亦然,很多人用爱心说了很多话但是没有说出真理)。就我而言,我常常自以为聪明、很想说出我所看到的要点。但是圣经呼吁我们站在更高的地方:爱心和真理——这不是“爱心或真理”,而是既要有爱心,也要讲出真理。
可能派博所说的这句话是最有帮助的:“真正的勇敢需要能够破碎自己的心灵”。我们在批评别人的时候,必须温柔而又谦卑。
听听约翰·牛顿——《奇异恩典》的作者、曾经的贩奴船长所说的话吧:
就你的反对者而言,我希望在下笔之前,在你准备的回应之间,你应当热切的为主可以指教他和祝福他而祷告。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的心灵就会开始爱他和靠近他,这样的心态对你的写作会很有帮助……(如果他是一个基督徒),很快你就会和他在天国相见,他会比你在地上其他不信主的朋友离你还亲近。在你思考的时候一定要考虑这一点。……(如果他不是基督徒,)你更当怜悯他而不是生他的气。他不知道他所做的是什么,而你知道“使你与人不同的是谁”(林前4:7)[19]
我想引用一些比我更有智慧的牧师们所说的话来作为本文的总结。首先,韩纳卡(Walter Henegar)这样说:
布道家慕迪曾有这样一个故事。当有人批评他的布道方式时,慕迪回应说,“我喜欢我布道的方式,这比你的不作为要强。”作为改革宗信仰的信徒,我们可能是对的,但是我们有在做吗?我们有去将陷在错谬中的基督徒纠正过来吗?我们是否愿意承担进入这些对话后所会带来的批判、纠正和被人嘲笑?
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否与那些后现代的非基督徒、那些看到教堂就感觉毛骨悚然的人士建立友谊?我们是否真的认识这样的人?我们是否借着对话将福音带给他们、聆听他们的回应,以至于我们至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他们信了主,我们是否愿意拥抱他们,而不是要求他们立即接受我们的文化(假设这文化并不是福音的核心)。
请容许我再引用一下提姆·凯勒,这位呼吁新兴教会和福音派教会都做出改变的牧师这样说:
我发现那些竭力想要接触后XX世代的教会正在扔掉基督教信仰的一些核心内容,例如代赎论、司法式的称义、归算的义、神的主权,或是圣经的无误。他们当中很多人在我看来过度地向后XX世代认同。正如他们缺乏正确的神学,我们往往缺乏像他们那样的与这时代的人对话的意愿。让我们承认,我们确实在向这时代和下一世代的人传福音上面有亏欠,现在让我们用改革宗的神学去解除他们。如果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改变,我们就会看到更新和更好的传福音,我们也会成为现今文化下更宽广的基督身体的资源库。[20]
翻译:SMH。原文刊载于九标志英文网站:An Emerging Church Pri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