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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复兴主义会导致牧师耗尽甚至跳槽?

复兴主义塑造了我早期的基督教信仰,其特征是:讲道不看重道,而把重点放在诱导人做决志上。很多会众根据牧师在礼拜结束时得到的公众回应的数量来衡量他的果效;从来没有人谈到讲解教义时的忠心。经文经常被断章取义,似乎也没有人注意或关心。常规的蒙恩管道,属灵操练,还有坚忍,这些借着道和圣灵,会使基督成形在信徒心里,但这些乏味的主题很少出现在礼拜聚会的视野中。

简而言之,复兴主义盛行于20世纪的教牧事工中。就像前一个世纪一样,它烧遍地方社区,使人们痴迷于人数和决志。同时,人们对合乎圣经的基督教越发冷嘲热讽和漠不关心,而健康的牧师和教会却在减少。

我在16岁成人的那年第一次讲道。我被我所听到和观察到的做法所影响,这些做法在我所在的地区都被当作是基督教正常的做法。我没有扎根于圣经,这很快就耗干了我的灵命。对于我这样一个有抱负的牧师来说,复兴主义是个糟糕的导师。我迫切需要听从弗朗西斯·格里姆凯(Francis Grimké)的这段教导:“从始至终,所有有效的工作都是由于圣灵在传道人和听众身上的同在和能力。……没有别的成功保证。没有其他的力量可以带来果效……使人悔改和相信。”[1]

如果明白要依靠道和圣灵,我牧养事工的整个方法和实践当初就会重新调整。但那时我反而努力去理解我所学到的以人为中心的复兴主义。

真正属灵工作的证据

复兴主义试图重现只有神才能成就的事。神使用了约拿单·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s)和乔治·怀特菲腓(George Whitefield)等人为器皿,兴起了18世纪的大觉醒,当中显出了神工作的明显证据。爱德华兹认为这种证据是:

  • 敬重耶稣的位格和工作,依靠祂的救赎大工。
  • 借着圣灵的工作胜过今世的风俗。
  • 高度重视和依靠圣经。
  • 向着圣经真理的心。
  • 借着在基督里的新生命,爱神爱人。[2]

18世纪末开始的第二次大觉醒,也经历了类似的情况。在爱德华兹的孙子蒂莫西·德怀特(Timothy Dwight)的带领下,耶鲁大学似乎出现了复兴。但随着神主权性的复兴工作的证据衰减,以人为中心的技术进来填补了这个空白。这个过程主要由查尔斯·芬尼(Charles Finney)带领。

还在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记得读过一本关于芬尼的小传。作者大肆吹捧个人英雄,而无视芬尼错误的救赎论、以人为本的讲道,以及对教会的长期负面影响。当我读到芬尼呼召人们做决志时,我也落入了同样的陷阱。芬尼主义成了我的呼召。

芬尼赢得归信者的计划包括连续性密集聚会(contracted meetings),这种聚会可以在任何地方持续一周到几周不等。他依靠邀请的方法来操控人做决志,并在没有重生证据的情况下承认他们的认信。这导致了对真正归信的困惑。由于沉浸在这些做法中,我落入灵性低潮,急需更新。我没有学习通过普通的蒙恩途径在基督里成长,而是哪里发生了奋兴,我就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涌向那里。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复兴主义的诱饵

在我成为基督徒的头六年里,我参加了无数次所谓的奋兴会(连续的密集聚会)。在情感驱动的讲道之后,大量的人涌向讲坛,它们因此被称为“拥挤的讲坛”。自称是基督徒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献上他们的生命。新生似乎笼罩在复兴主义的阴影下,而不是按照(救恩次序中的)神主权的先决行动。后来,我才惊奇地发现:每当我们不依靠神的道和圣灵进行基督教事工时,我们可能会看到成果,但那不会是神所赐的成果。

那些同样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做决志,因为福音没有被清楚地宣讲;没人愿意耐心等候圣灵的工作。这些重复的公开决志使教会名册上的人数不停增长。我知道福音应该产生坚忍,但我周围的人们却没有耐心。在那个时代,加德纳·斯普林 (Gardiner Spring) 观察到,“有一种恩典是你无法伪造的……那就是坚忍的恩典。”[3]坚忍之所以如此缺少,是因为它与牧师们试图用复兴主义的方法所做的事矛盾。

为什么自称相信圣经的牧师坚持用不合圣经的方法讲道呢?他们为什么要忽视合乎圣经的教会论呢?这很难说。但我不禁怀疑,所有的决志和大量的人群是否只是引发了他们的骄傲并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依靠神的道和等候圣灵的做法并不光鲜亮丽。

复兴主义带来牧养弊端

为了留住其追随者,复兴主义需要越来越高的强度。他们靠更多的聚会,更多的情绪挑动,更多的“邀请”,以及更多知名的人物,来留住人们参与其中。

未重生的人,因确信自己是退后的基督徒,在聚会结束时便回应了呼召,重新献上他们的生命。他们更新了自己的奉献——至少在几周内是这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没有圣灵的重生工作,他们就会滑向挂名基督教。同时,牧师可能会不知不觉地落入骄傲之中,因为他的恩赐和讲坛技巧有助于诱哄人做出决志,便以为是他自己的能力使这些事发生。

当他继续看到许多人在他的呼召下决志时,他的骄傲就会增加。他不再谦卑地依靠圣灵和福音的宣讲,而是开始依靠自己的能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做法会塑造一个牧师的习惯。它们在他的心中变得根深蒂固。他可能会感到内疚,但不是因为他忽视了道和圣灵,而是因为他没有吸引到人群,没有激发足够的决志。他感到来自同工的压力,他们希望他运用其他知名的奋兴布道家所用的技巧,来增加教会的人数。但他看到的回应越多,他就越深地落入自我依靠,越是不再去思想耶稣在约翰福音13章中的谦卑事奉。

最终,许多依靠复兴主义做法的牧师会耗尽,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学会不依靠自己,而是依靠道和圣灵。他们耗尽是因为的目标是显眼的果子,而不是不起眼的忠心。复兴主义牧师会耗尽或跳槽。毕竟,一旦他的教会不再对他的方法做出反应,他就会转移到另一个讲坛上,不过在那里他将再一次无法以忍耐的心教导神的道。

也许这些反思看起来很夸张。但请想一想:如果一位牧师不能依靠神的道和圣灵来服事,那么是什么支撑着他呢?不管是什么,它都无法持久。复兴主义耗干了牧师的灵命,因为它只提供了基督教的外壳。只有倚靠基督的福音和圣灵的能力,才能把教会建造在神的能力上,而不是人的智慧上(林前2:1–5)。

注释

[1] Francis James Grimké, Meditations on Preaching (Madison, MS: Log College Press, 2018), 2.

[2] Jonathan Edwards, Jonathan Edwards on Revival (Edinburgh: The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84, from the 1741 edition of Distinguishing Marks of a Work of the Spirit of God), 109–120.

[3] Iain H. Murray, Revival & Revivalism: The Making and Marring of American Evangelicalism 1750–1858 (Edinburgh: The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94), xv, citing Gardiner Spring, Personal Reminiscences of the Life and Times of Gardiner Spring (New York, 1866), vol. 1, 217–18. (中译本:伊恩·默里,《真正的复兴》,张宇栋译,团结出版社,2012年。)


译校:无声宏扬。原文刊载于九标志英文网站:Why Revivalism Causes Pastors to Burn Out and Job-Hop.

作者: Phil Newton
2023-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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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期